許弈發洩了怒氣，心裡正覺得尷尬，見嬋娟如此退讓，又像孩似地輕聲細語，便有些結結巴巴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嬋娟原先說話柔和溫婉，但自從死而復生後，都帶著一種說不的嬌媚甜膩，許弈原本一心只掛記著庶母的健康，不以為意，但此刻才發現她連嗓音語調都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嗯，我沒怪你呀，你說的也對，生病後是該好好休息，是我沒體諒你的心。不過，你別叫我姨娘了好不好？」

        什麼男主外女主內？又不是夫妻！

        之後每日，許弈便讓嬋娟增加半刻鐘的散步活動時間，但不讓她外，嬋娟繞園走繞得無聊了，就扯著他陪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可是我真的看不懂帳本，不然我家事好了，男主外，女主內。」嬋娟笑嘻嘻地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您放開手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姨娘請自重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嬋娟說話時夾著點鼻音，好像糖蜜般地黏稠，在許弈耳留一種酥酥軟軟的餘韻，他在心裡微微蹙眉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好嘛，我不去就是了，你不要生氣啦，好好一張帥臉氣得跟豬肝一樣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我要接手爹的生意，您若不主持中饋，我哪裡能忙得過來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您就不能為我保重些安分些嗎？我娘親去了，爹也去了，前後死了四個姨娘，究竟還要我承受多少？我許弈造了什麼孽！」

        許弈覺得自己彷彿成了個先生，時不時都要提醒著庶母的行止。

        許弈覺得自己都要少年白頭了，卻只能耐心規勸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別這樣。」他肅然。

        許弈差點被嬋娟一副無辜貌騙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這一留心，就無法不注意聽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那不然我還能什麼？」嬋娟這次扯住他的衣帶玩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不用不用，你把帳本拿開，我頭就不疼了，從小到大啊，我數學沒及格過呢。」嬋娟推開了面前的帳本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哦。」嬋娟聽話地放開。

        嬋娟賣嬌撒痴，許弈招架不住，便不知所措地快步離開。

        「........那，那又該如何稱呼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外那日，是許弈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嬋娟上全妝。

        許弈顧忌人光，始終與嬋娟保持距離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比較喜歡你陪嘛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我，我不是要跟姨娘置氣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許弈差點要罵嬋娟狗嘴吐不象牙，但還是忍住了，自己過去對庶母多次無禮，他早已決定要洗心革面不再犯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您雖是姨娘，卻形同一家主母，怎能去人的事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帳我讓老家，您跟我去視察鋪吧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許弈只好這麼說，然後從嬋娟手中拉回他的衣帶。

        過了好半晌，嬋娟才扯著他袖撒嬌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人家又沒對你怎麼樣......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又不能散步，又不能開玩笑，會不會太小氣了啊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原先許家的產業和中饋，這些年都是嬋娟打理，許弈將帳本拿來給嬋娟時，她低呼頭疼，嚇得他又要請郎中。

死心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叫我，還是要叫我親愛的也可以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許弈這才驚覺自己遷怒了最重視的庶母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不是有婢女陪著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少年的吼叫讓嬋娟安靜了。